「活著」－想見愚人的天堂（註）

帕金森式記憶  
像海中漂流木  
隨時  
在岸邊停靠………  
在等待漂離………

－記李泰祥先生2003感恩音樂會的心情－「告別不是告別」

• 愚人國的建言

到現在仍然信守與弟兄們的承諾－每週五晚上會回彰化與大家聚聚聊聊，也協助克服一些工作的瓶頸，上週回麵包坊為了嘗試有機米麵包，一大早就到工作坊整備一些前置的物品，等待弟兄們一起上工。

 不到八點，大夥們陸續到班，但到八點五十分，大家已經就定位準備分工製作麵包，我卻發現靜雯還在外面緩慢認真的澆花，我著急地問帶班的月華媽媽說：「她是不是每天都這樣啊！」

 月華無奈地說：「是啊！怎麼勸都沒用，靜雯很固執一定要澆完花，才要進來裡面幫忙工作，不只早上澆下午也要澆，連她媽媽也說不動她！」

 「喔！我相信這對大家的分工是有困擾的，沒關係，我來想辦法！」說實在的，我哪有什麼法子，只是想暫時緩解月華的壓力吧了。

 話剛說完靜雯就從外頭進來，「靜雯啊！澆花很辛苦喔！」我尷尬地與她打招呼，藉機拖延時間想方法。

 「嗯！」她一邊點頭，一邊指著手；我也點頭示意表示了解她的手很酸。

 「妳那麼辛苦，施先生想跟妳玩一個猜拳的遊戲，假如你贏了，那從明天起你每天只要下班前澆一次花就好了，早上讓妳休息喔！」

 「嗯！」她不斷點頭，笑得很開心很有自信可以猜贏。

 「不過，妳要是猜輸了，要答應施先生一個條件，就是每天只要下班前澆一次花就好了，早上妳要休息喔！」我在開出必贏的條件。

 「嗯！」我的話還沒說完，她已經出聲點頭表示同意。

 「不過，妳可不可以告訴我，你要出什麼？」我不死心追問，以確結局的完美。

  她順手比出「剪刀」的手勢，我實在忍不住興奮，大聲的笑出來，大家也被我們兩個搞得一愣一愣的。

      「來！開始… 剪刀、石頭、布…..，哇！靜雯你贏了！好棒喔！」我嚷嚷著。靜雯露出勝利的微笑，用手跟我打勾蓋章後，就自己加入大夥的工作行列中…..。

     在旁邊的月華，驚嘆地說：「這樣有用嗎？」但是，從那天起靜雯一直都信守我們猜拳遊戲「贏家」的承諾－「每天只在下班前澆一次花！」，我們再沒有為這事傷腦筋，不過愚人節還沒到，我就提早享受愚人的快樂。

      大家好笨喔！為什麼台灣的總統「選舉」不用「猜拳」來解決呢？尤其是兩個都一樣「爛」的時候，「猜拳」似乎是最簡單的方式了－愚人國的建言。  

• 本樹禁止掉落樹葉

     今年學校意外地分派我們「職能班」的孩子外掃區的工作，讓大家驚喜萬分。我們班被分配打掃校門口，右邊一排小葉欖仁的葉子，但每天總是掉好多樹葉，掃得每個孩子愁眉苦臉，我也知道落葉是自然現象，也是一種美感，即使我與他們欣賞，但最後還是要「打掃乾淨」通過教官的檢查。

有一天下午，我們真的受不了，有同學就對我說：「老師！有什麼辦法解決樹葉？」我急中生智想出好辦法了：「看來只有我們大家一起動手，用力地把每一棵的樹葉搖下來，才能一次解決！」頓時我成為英雄人物，我們用盡力氣搖動每棵小葉欖仁，高興滿載豐收的樹葉。

    隔天，還沒到打掃時間，阿雄慌張的跑來辦公室找我：「老師！不好了，樹葉還是一直再掉，怎麼辦啦！」我做勢用手抓著頭髮，得意的對阿雄說：「看來老師只有使出最後的必殺技！放心，下午老師再來處理」

    到了下午外掃的時間，同學圍著我說：「老師，阿雄說你今天有絕招！」

     我神秘地緩緩從口袋中，掏出12張黃底紅字用電腦打好的小字條，上面寫著－「本樹禁止掉落樹葉！一年7班敬啟」，我自信滿滿跟同學說：「我們把字條貼在樹上，過兩天樹葉會慢慢減少，一個禮拜後應該就會見效了！」

    「安呢咁有效！」同學們你一句我一句，議論紛紛，充滿困惑。

     沒兩天，小葉欖仁的樹葉已完全掉落；一週後已經可以看到樹枝嫩嫩的綠芽。大家都喊著好神奇喔！可是沒樹葉掃了，同學又喊著－「好無聊喔！」！

     但現在只要經過校門口，我總會盯著這一排小葉欖仁，表達我的感謝。

     台灣的社會的口水，未嘗不是像這棵小葉欖仁，也總順著政治的節氣運行，該掉葉就掉葉，該長出嫩芽就長出嫩芽；不過「本樹禁止掉落樹葉」在台灣的國度裡看來是無效的。  

•     永遠不要相信永遠

     開學沒多久，我在教室與大家一起吃午飯，阿珍忽然站在我的面前，很認真地問我一句：「老師，你過年的時候有沒有沒想我？」

     被她這麼一問我真傻眼了，心想一定要小心回答：「有啊！」

    「那怎麼想啊！」阿珍緊追著我問。

    「那妳有沒有想我啊！」我把小心地把問題丟回去給她。

    「有啊！我坐著的時候也想，走路的時候也想，躺著的時侯更想……」阿珍一口氣也沒有停頓說完，她的「想念」。

     旁邊的阿宗也接著說：「我也是耶！」這下不得了，好像是「想念」的比賽；而在角落不常說話的漢揚突然站了起來說：「老師，那你會永遠想念我們嗎？」 

我霎時停了一會兒，正經八百地回應漢揚：「永遠不要相信永遠！」同學們有聽沒有懂，笑成一團，漢揚也笑了！ 

愚人國的想念直接、簡單、真誠，沒有永遠。而台灣的國度只有在選舉時，政客才會想念人民；而政客記憶會像： 

帕金森式記憶  
像海中漂流木  
隨時  
在岸邊停靠………  
在等待漂離………  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施明煌 寫於愚人國第六年前夕2004/03/19
 

註：「愚人國的天堂」－以撒.辛格（Isaac Bashevis Singer）著，1904生於波蘭，1977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。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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